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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峰登顶测量前三上由佳:有人在海拔6000米追星星

  5月16日,30余名2020珠峰高程(即高度)测量登山队的成员再次从海拔5200米的珠峰大本营出发,向珠峰峰顶迈进。

  这支由专业登山运动员和专业测绘人员组成的队伍已经集中训练了数月,接下来,他们将携带GNSS(全球卫星导航系统)接收机、重力仪、雪深雷达、气象测量仪器和觇标等测量设备,前往珠穆朗玛峰峰顶,测定珠峰高度。

  尽管8848.43米的珠峰高度已被广泛认同,但由于青藏高原地区是全球板块运动最为剧烈的地区之一,珠峰的高度仍在不断变化,人们尝试利用新技术去寻找更精确的珠峰高度。继1975年、2005年后,珠峰高程测量工作于2020年再次开始。

  测量珠峰的高度是一项复杂、精密、需要多部门参与的系统工程。在测量登山队最终登顶测量前,需要测绘人员在珠峰脚下寻找适宜位置,即交会点,以便在登山队员登顶后进行配合测量;对珠峰高度的“零点”进行水准测量,作为珠峰高度的基础;对交会点的位置坐标进行校准,以提高最终的测量精度;还需要气象、登山向导、设备提供、数据处理等多部门的密切配合。

  5月8日,受天气影响,登山队推迟了原定于5月12日前后进行的登顶计划。等到天气晴朗、风力适当的时候,他们将再次向珠峰顶端发起冲击。届时,留在珠峰脚下的测绘人员也将提前等在交会点,与登顶队员配合完成最后的测量工作。最终的珠峰高度数据将在几个月后得出,为地球运动以及地质活动相关研究提供帮助。测绘队员背着防潮垫,爬上陡坡,前往测绘地点。受访者供图测绘队员背着防潮垫,爬上陡坡,前往测绘地点。受访者供图

  交会点普查:寻找“东绒2”

  李科在位于海拔5300米的一处测绘人员驻扎的营地——珠峰二本营里待命时,还在反复练习着设备操作。高海拔地区温度低、氧气稀薄,恶劣的环境会削弱人的反应速度和应变能力,他和队友们要用熟练度来弥补。

  作为2020珠峰高程测量交会组的成员,李科不需要登顶,而是和队友们在珠峰脚下的六处测量点上进行三角高程和峰顶交会测量。这是珠峰高程测量中最关键的一环。

  他们和登顶队员的配合如下:登山队最终登顶珠峰时,会在峰顶竖起一根2米多高的觇标。觇标看上去就是一根铝合金棍子上顶着一个长宽约40厘米的笼子,盒子里装着多组棱镜,用于反射测距仪发射过来的激光光柱。由于珠峰顶端并非一个点,而是一块几平方米大小的小平台,因此在实际测量过程中,觇标顶端的笼子将成为珠峰峰顶的象征,方便各种仪器瞄准测量。

  峰顶觇标竖起后,李科会通过卫星电话或对讲机得到通知。他们将操作超长距离测距仪向上对准觇标,通过觇标反射回来的激光,得到距离和各种角度数据。这些数据将通过复杂的模型,用于计算珠峰的高度。

  在这个过程中,李科等测绘人员所在的测量位置非常关键,被称为交会点。此次珠峰测量中,将有6个交会点同时工作。

  选择交会点需要满足两个条件。参与珠峰高程测量方案设计的自然资源部第一大地测量队(下称国测一大队)副总工程师刘站科向新京报记者介绍,首先,在交会点,要能够无遮挡地看到珠峰峰顶;其次,地基稳定,可以保证人员和设备的安全。

  国测一大队提供的示意图显示,此次测量选择的交会点都是基于2005年珠峰测量的成果,包括海拔5200米的珠峰大本营、分布在绒布河谷两侧的Ⅲ7、中绒、西绒、东绒2和最高的海拔6000米的东绒3。六个点呈扇形分布在珠峰北坡上。珠峰测量交会点分布示意图。受访者供图珠峰测量交会点分布示意图。受访者供图

  这些交会点并不存在于普通地图上,普通人也几乎不会踏足,它们仅用于珠峰测量。以“东绒2”交会点为例,这是一块位于小山峰中段的平台,坡度和缓,适合人长时间停留和机器架设。在2005年珠峰测量时,测绘人员曾在这里留下测绘点标记——一个小小的红色十字。

  然而,由于时隔15年,时间给珠峰地区留下的痕迹格外深刻,足以改变部分地形地貌特征,交会点的位置也可能发生了变化。因此,李科等测绘人员需要首先进行交会点普查,即根据2005年留下的位置信息找到这些交会点。

  这一过程并不是卫星定位和地图导航那么简单。国测一大队天文测量组组长李飞战负责普查“东绒2”。回想起第一次寻找“东绒2”时的情景,李飞战依然郁闷。

  高原上氧气稀薄,人即使是缓慢走动也会气喘吁吁,更不必说徒步爬山。4月11日,李飞战和同事们拿着手持卫星导航设备和地图出发了。从二本营到海拔5800米的另一处营地,预计3小时的路程,他们走了7个小时才到。

  根据2005年珠峰测绘队员的描述,他们要去往的营地附近有条“跳一步就能迈过”的小河沟,可现在,这条小河沟已经变成了一条深超7米、宽近20米的深沟,队员需要拉绳子才能上下。

  接近下午5点,天气突变,风雪交加,大风吹得人几乎无法喘气。前方探路的队员发现前往“东绒2”的原有道路发生过塌方,已经无法通过。在这样的环境中寻找新路异常危险,他们只能就地搭帐篷休息。当天晚上,他们匆忙吃了几口压缩饼干,喝的是凉水。李飞战在工作日记中写道:外面风雪太大,炉子太小,水烧不开。 4月上旬,参与交会点普查的测绘队员在野外工作休息期间烧水煮面。受访者供图4月上旬,参与交会点普查的测绘队员在野外工作休息期间烧水煮面。受访者供图

  第二天一早,他们再次出发寻找“东绒2”。由于发生了高原反应,李飞战不得不走三步歇一步。队友已经翻上前面的山梁,他才下到眼前的河谷,当他爬上河梁时,队友已经在下一个山梁等他了。

  为了不拖后腿,李飞战只好停下脚步,让队友带着手持机和坐标独自出发。“只能祈祷,希望他能顺利。”好在一个小时后,“东绒2”终于找到了。测绘人员在地表的十字标记下挖到了当年埋设的金属标志。

  刘站科介绍称,6个交会点中,有5个交会点的主点都找到了,只有中绒点因为冰川变化,其主点和副点都找不见,只能重新选点。“原本是在一块大岩石上,现在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测绘队员李飞战和队友在前往“东绒2”交会点的路上。受访者供图测绘队员李飞战和队友在前往“东绒2”交会点的路上。受访者供图

  水准测量和交会点位置校准:找到基准点

  就在李飞战进行交会点普查的同时,霍申申正在和队友们重新测量珠峰周边地区以及各个交会点的高度。霍申申是2020珠峰高程测量水准测量组成员,他们的这项工作是珠峰高程测量工作基础中的基础——只有找到作为基准的原点,珠峰高程才有意义;只有确定了每个交会点的高度,才能保证珠峰高程测量的准确。

  在中国,青岛附近某片黄海海平面的高度被认为是水准原点。如果把珠峰比作一幢30层高的大楼,青岛黄海海平面就是一层的地面,交会点大约在25层。测绘人员需要先确定1-25层的高度,再从25层测量大楼至高点的高度。

  水准测量就相当于确定从青岛黄海海平面到交会点、即1-25层的高度。但是,水准测量不需要从青岛一路测到珠峰脚下,只要在现有数据的基础上进行小范围复测,以获取当下最新数据。也就是说,测绘人员可以直接调用此前2015年测量的1-20楼的高度,只需要重新测量20-25楼的高度即可,一位大地测量领域的专家向新京报记者解释。

  水准测量的过程既简单又繁琐。霍申申和队友们要带着设备,徒步到每一个预先定好的点位,立好标尺和水准仪,保持水平和垂直,测量并记录。然后不断重复这一过程。霍申申工作照。受访者供图霍申申工作照。受访者供图

  “这边风太大了。”霍申申告诉新京报记者,平时,水准测量一般只需要4个人,三个人分别扶着两根标尺和水准仪,一人辅助。但是在此次珠峰测量中,水准测量一组8人。至少两个人才能保证3米长的铝合金标尺在强风中保持垂直,水准仪甚至需要3个人才能保持水平。“风大的时候带着标尺都走不动路。”

  测量队经过的地方多数道路难行、人迹罕至,经常一天见不到一个人,偶尔有当地人赶着牦牛经过。霍申申还记得他们测到离珠峰最近的村庄巴松村时,还在休息时间应邀到当地村民家里喝了一杯酥油茶。

  “遇山过山、遇水过水,只要能过去,无论如何都得过去。”霍申申说。国测一大队提供的数据显示,从3月2日开始,该队已完成了近800千米的水准测量。国测一大队的测绘队员在珠峰脚下进行水准测量。受访者供图国测一大队的测绘队员在珠峰脚下进行水准测量。受访者供图

  除了水准测量,测绘人员还要通过GNSS(全球卫星导航系统)卫星测量交会点的位置坐标。为了确保位置的精准,队员们选择用最古老的测量方式——观测星星,来进行验证测量。

  5月11日,“东绒2”,李飞战终于等到了他的晴朗夜晚。微风、无云、夜黑、星明。珠穆朗玛峰立在不远处,似乎触手可及。

  晚上10点半,透过30倍望远镜,肉眼不可见的恒星变成了一个个跑动着的光点。李飞战要在缀满星星的夜空中,找到同事从星图上选出的星星,瞄准,操纵仪器跟着星星一起转动,测量到的角度和距离等数据将自动传到终端设备进行处理。双眼5.1的视力和出色的手眼配合让他可以轻松找到针尖大的小星星,并几秒一动地完成追踪。

  测量工作在凌晨四点结束,这一晚,他们一共追踪了上百颗星星,收集到的数据将用于提高了“东绒2”的坐标精确度,这一数据将直接影响珠峰高程测量的准确性。

  “这样的夜空太难得,当时特别开心。”然而海拔近6000米的高度和零下20多度的气温却让他们快乐并痛苦着。测量过程中,李飞战和同事几乎只能站在原地,为了操作仪器,他们还要带着露指手套,“手指都僵了”。

  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测绘队员在二本营和“东绒2”之间进行测量工作,帮忙运输设备和给养的工人则需更加频繁地往返。现在,二本营和“东绒2”间已经踩出了一条新路。 5月12日,李飞战在观测点进行天文测量。受访者供图5月12日,李飞战在观测点进行天文测量。受访者供图

  气象探测、登山服务、设备和数据处理保障:等待最后登顶

  除了交会点普查、水准测量外,在最终完成登顶测量前,气象部门、登山向导、设备提供方、数据处理中心等,都在各司其职、密切配合。

  现在,30余名最终要登顶的测量登山队成员正在向珠峰顶端行进,他们计划在5月22日登顶。天气是珠峰高程测量过程中变数最多的因素。按照原计划,队员们本应在5月12日前后进行登顶。然而,受降雪影响,攀登道路受阻,登山队不得不推迟登顶计划。

  天气晴朗,风力适宜是登顶时机的基本要求,但实际判断还是依靠资深登山者的经验。多位受访专家表示,天气合适的攀登珠峰窗口期主要在5月和10月,如果5月无法完成登顶,可能就要等到10月才能再有机会。

  在等待期间,每天早晚的7点15分,气象服务保障组成员、来自日喀则气象局的藏族小伙次桑都要进行高空气象探测。直径2米多的气象气球带着探测装置,快速升上天空,并测量珠峰周围海拔6000米、7000米、8000米、9000米处高空的气温、风向和风速。这些数据将为测量登山队选择登顶时机提供参考。

  “放气球的位置越靠近珠峰,预测准确性就越强。”多方面考量下,气象气球释放的位置选择在了距离珠峰大本营100多公里的定日县。

  由于珠峰地区天气变化快、昼夜温差大、地形影响大,再加上历史资料不足,监测站稀疏,这些都给气象预测增加了难度。“有时早上还是晴天,中午就布满云了,下午可能就飘雪了。”次桑说。

  在测量登山队登顶当天,高空气象探测的频率将增加到一天10次。“云层和气流都是流动的,测量指挥部要求我们每两个小时就探测一次。”李飞战在珠峰大本营做天文测量前的准备工作。受访者供图李飞战在珠峰大本营做天文测量前的准备工作。受访者供图

  还有一群专业向导组成修路队和运输队,在为测量登山队员们打着前站。

  2020珠峰测量登山队副队长次仁桑珠此前接受中国登山协会采访时表示,5月12日9时,来自西藏拉萨喜马拉雅登山向导学校的7名修路队员从海拔8300米的突击营地出发,6个小时候,他们抵达海拔8600米的第一台阶,并将登山路线修至此处。

  5月11日和12日,共有37名运输队员先后将物资送往突击营地,为攀登队员登顶做好物资准备。

  中国登山协会公布的现场照片显示,在海拔超过8000米的雪山上,视线所及的地方只有白色的积雪和灰色的岩石。修路队员穿着红色登山服和专业登山靴,全副武装,几乎没有一点皮肤裸露在外。7位队员排成一线爬上近乎垂直的陡坡,沿途布置路绳,方便测量登山队后续攀登使用。

  另外的参与方还有设备提供方。在珠峰上进行测量,对设备的要求很高。“普通测距仪满足不了珠峰的测量需求,必须要定制超长距离测距仪,距离越大,误差也越大,这对设备和测量方法都提出了更高要求。” 刘站科表示。

  同时,高原地区的大气压力低,这也给测量设备制造提出了难题。“把袋装方便面和矿泉水带到高原上会出现涨袋或涨瓶,设备也会出现一样的状况,设计人员要在设计和材质选择上下功夫。”

  刘站科介绍,2020珠峰高程测量所用到的设备大多为国产设备。以用于测量峰顶积雪深度的雪深雷达为例。国测一大队项目部主任柏华岗在接受新华社采访时表示,2005年珠峰测量使用的是国外制造的设备,今年,测量任务要求雪深雷达不仅要测量雪深数据,同时也要获取位置信息。此外,作为在峰顶使用的设备,它还需要具备轻便易携、能在低温、低压、低氧环境下工作的特点。市场上并没有现成的产品。测绘人员从去年就开始调研企业,最终由国内机构研发并生产成功。

  等珠峰地区的测量全部结束后,所有数据都将被送往自然资源部大地测量数据处理中心进行集中处理、核验。整个计算过程需耗时2个月左右。目前,数十位专业人员已经做好准备,建好模型,只等测量数据的到来。

  按照计划,测量登山队会从北坡传统路线攀登珠峰,经过北坳冰壁、“大风口”、“第二台阶”三道难关。如果一切顺利,登山队从6500米营地到达峰顶需要至少3天的时间。在测量登山队向珠峰顶发起冲刺时,李科等测绘队员也会从海拔5200米的营地出发,前往各交会点等待,等待最终配合测出珠峰的高度。

  “这可能是最贵的测量值”,一位大地测量专家向新京报记者表示,珠峰测量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成本,但也有着无可比拟的社会意义和科研意义,将为地球运动以及地质活动等研究提供丰富的数据。李科等队员完成测绘工作后合影。受访者供图李科等队员完成测绘工作后合影。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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